一百五十二 好戏连台唱（上）
“爸爸，好像是奶奶的声音……”占晟睿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一步，小声轻问，“他们吵架了吗？” 占晟楠蹙眉看着二楼，闻声出来的李婶站在楼梯口，也有些惊讶的抬头望去，她在占家干活都快三十年了，从来没有见两人红过脸，今天这是怎么了？ 很快的，二楼是书房的门被“砰”的一声冲里面打开，朱碧云一脸怒容从里面快步走出来，隐隐看去，眼圈微红，一眼瞥在楼下的三人，右手拭泪的动作一顿，随即微微一笑：“你们这么快就到了，小三，跟你说了几遍了，瑞瑞在车上的时候开慢一点。” 占晟睿聪明早慧，一看老太太这个样子，立刻踢了鞋跑过去：“奶奶，我的海绵宝宝呢，待会小姑姑一到家，我就要送给她，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。” 话音刚落，李婶快步走过去拿了鞋追过来，笑着加了一句：“是熊抱吧。” 朱碧云一听顿时嘴角一扬，笑了。书房的门再次打开，占擎高大的身影走出来：“碧云……你听我说……”余光扫到楼下身形纤长挺俊的身影，嘴边的话咽了下去，表情些微的有些尴尬，眼神更是不敢与占晟楠对视：“你们到了。” 朱碧云一看他这副样子，立刻冷声哼了一句，占擎正欲伸手抓她，汽车进院的声音传来，其他人也到了。 何东与占尹霜一辆车，两人先走进大厅，之后是苏逸夏何怡萱，庄严一脸严正的跟在最后，五人鱼贯而入，很快就察觉了客厅里异样的气氛。 占尹霜脱下外套递给李婶，抬头看向二楼的父母：“爸妈，你们这么快就到了。” 十个人的客厅静悄悄的，谁都没有开口，就如一出默剧，导演还没喊“action”，一点动静都没有，许是这样的气氛太过压抑，小家伙先耐不住了，径直踩着楼梯上楼，“啪嗒啪嗒”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片刻的寂寥。 占晟楠掠过占擎的灼灼视线，走向客厅沙发。有人起了个头，其他人也纷纷走过去坐下，占擎走至朱碧云身边一手拉住她，乘着孙子还没到两人跟前，低语：“碧云，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。” 顾忌着孙子，朱碧云没有立刻黑脸甩开占擎，却是冷冷的回击：“占擎，只要我还没死，这件事你想都别想……”随即视线扫向依然站在大门口不动的庄严，“不管是他，还是那个女人。” 说完，不顾占擎铁青的脸色，在他微一愣神间，抽回自己的手，转身朝着占晟睿走去：“瑞瑞，奶奶陪你去找海绵宝宝。” 占晟睿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占擎，略微思索，牵手朱碧云的手：“奶奶，我们和爷爷一块去。” 朱碧云闻言脸色一变，微微扯出了笑容：“爷爷现在有事。” “老董事长，老夫人，占总，我先回去了。”从进来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庄严突兀的开口，先叫的虽然是占擎，视线却是恭敬的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占晟楠。 占擎一步上前，右手抓住二楼雕花栏杆，开口阻拦：“小严，先留下……今天就在家吃晚饭，正好我有事……可以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下棋。”留人的借口在察觉到朱碧云猝然怨毒的眼神后换了个冠冕堂皇的。 老爷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，面面相觑之余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突然之间得了老爷子青睐的小助理，惊诧哪里冒出来的麻雀，隐隐有成凤凰的架势，除了朱碧云和占晟楠。 朱碧云倏忽一下转头看向占擎，满眼都是不可置信，羞愤的眼神渐渐的如淬毒般怨恨，可眼角却是隐隐的含了水光，硬是强忍着不落。 一室的寂静，开口打破沉默的依然是庄严：“老董事长，下棋其实我不太会，而且公司还有事，我……”微微的停顿，恰到好处的暗示了自己的为难，同时，视线转而看向沙发上泰然坐着的占晟楠，微蹙的眉眼似乎在恳求上司的帮助。 占晟楠好整以暇的坐着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，长腿一迈，淡然的换了个坐姿，不用可以的仰头，幽深的双眸自然的看向了二楼的占擎，嘴角一扬，冷笑了一声。 还不等他开口，已经按捺不住的占擎率先开口：“这个家还是我做主，公司最高决策权依然还是我……小严，上来，我有话对你说。”说完，看也不看朱碧云一眼，径直回了书房。 终是忍不住，一滴泪悄然而落，棕色的地毯很快就稀释了，朱碧云摇摇欲坠的身形勉力撑住，就在她心灰意冷无所适从时，一只小手牢牢地牵着她：“奶奶，你别哭……爸爸……” 朱碧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突然间消失殆尽，她想要笑一下，她不想让乖孙伤心，可老泪纵横的滋味，今儿个似乎尝尽了。 “妈，我扶你回房。” 朱碧云抬眼望去，不知什么时候上楼的占晟楠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，她点了点头，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儿子身上。 “妈，妈，你怎么了，要不要紧？”似乎才从刚才的惊变中回过神来的占尹霜立刻追喊着上楼，刚到二楼，主卧的门“”砰的一声关上了，隐隐的传来老太太的声音。 “都不准进来！” 占尹霜迟疑着止步，犹豫着是不是立刻开门进去，最后还是敲了下门说了声：“妈，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，他就跟小孩子似的，您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说了几声，没人应答，只得作罢。 慢了一脚跟在后面的何东低声轻问：“到底怎么了，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？” 占尹霜回头瞪了一眼，何东立刻噤声，心里却是有些不服气暗自咕哝。 “你嘀嘀咕咕的再……”占尹霜轻蔑骂声刚出口，眼见着站在他们身后的身影，立刻就止住了，何东也跟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。 庄严从小的梦想就是变得有钱，拥有可以任意挥霍的钱，他从跟着占晟楠开始，这个梦想就变得触手可及，然而人的欲/望真的是永无止境的，后来他发现有些东西就算你再有钱也是买不到的，比如一个人的出身，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家族带给你的荣耀感。 像他一个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弃婴，哪里会有家？所以他想要往上爬，他想要众人都仰望的目光，就像他的老板占晟楠一样，走到哪里，都是上位者。 现在老板的父亲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，就算是当着占晟楠的面，他微一犹豫还是毫不退缩的抬步上楼了，不管是不是最近自己敏感了，占晟楠对他模棱两可的态度，自己在占式的地位早就不如从前。 脚下的地毯踩着让他有种莫名的激动，微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更是闪着强烈的光引领着毫无畏惧的上楼。 庄严深呼吸了一口气，有节奏的敲了三声门，听到里面略显疲惫苍老的一声“进来”，推开门走了进去。 ———— “妈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 书房的门一关上，苏逸夏扯了扯已经呆愣住的何怡萱，两人跟着上楼，何怡萱一脸惊诧地问占尹霜。 占尹霜如一尊雕像似的，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，任由着何怡萱一声声急切的轻问。直到何东伸手扶了下她的腰身，占尹霜才惊觉自己的双腿竟然软了，差些跌倒。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，占尹霜狠狠掐了下掌心终于回神，冷汗浸透着后脊背，她心不在焉地回了句：“下楼……下楼坐着。” “妈，我们干坐着干什么呀，我们现在应该……” “下去，下楼给我坐好！”占尹霜厉声呵斥，随即在何东的半搂半抱中勉强踩着高跟鞋下楼。 何怡萱头回见占尹霜对她如此的疾言厉色，立刻不依不饶的耍小性子，小手捶打苏逸夏的胳膊：“都怪你，都怪你，就是因为要嫁给你了，所以妈妈就不疼我了，果然嫁出去的就是拨出去的谁了……” “好了，怡萱，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，我们下去跟爸妈坐一起，我感觉要出事了。”苏逸夏半是哄半是威胁的拉着何怡萱乖乖的下楼。 何怡萱有些不情愿的下楼，因为心情不好，还故意冲一直站在楼梯口的李婶白了一眼：“还站着干什么，我要喝水。” “哦……哦，我这就去，这就去……” 何怡萱见李婶吓得老鼠见了猫似的回头就跑，心情好了一些，可一见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妈妈，立刻又多云转阴了。 此刻的占尹霜哪里还有心情惯着女儿的小性子，她自己正处于震惊中，那个叫庄严的越过她走向书房一瞬，太像了，侧脸的模样，她的那个角度，太像一个人了。 ———— “我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，小蜜蜂……嘿嘿哈哈，我不是东亚病夫，黑哈！” 一连串不着痕迹的歌曲串烧，秦晓唱得津津有味，连带着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后停顿了数秒再次响起时，她才回过神来，关了吸尘器，疾步跑着下楼接电话。 “啊！”的一声尖叫伴随着咚咚咚的下楼声响彻客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