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：东方茉莉4
他们的工作人员在听到苏静和说，她想自己简单参观下，不需要人陪同时，就乐得让她自己去走，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，项目是市里拔款，歌舞团半死不活的，这翻盖好了，也不一定会让他们继续在这里，只是会成为一个大的舞台，现在也是各种大型活动的地点。 古华辰明天的演出就定在这里。 今天他来这里彩排，他不喜欢被人打扰，熟悉一下演出时的场地，是必须的，他叫助手帮忙清了场。 舞台上只打了一盏灯，光束照在他和钢琴的上面。 手指伸上去，轻点了点，试了试，只有音乐，才会让他烦燥的心，得到宁静，如净化一般，他爱空灵的音乐，他的全部，似乎也只有音乐才是值得骄傲的。 苏静和听到音乐声，她并没有太在意，她向来没有乐感，也分不出，所听到的音乐，是用什么演奏出来的。 总之一句话，她是一个缺乏音乐细胞的人，也就在这方面，没有什么兴趣的。 她刚刚在这个剧院里走了走，对这个建筑的结构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。 工期五年之内，设计图纸一定，整个工程才可以继续下去。 苏静和很兴奋，上学的时候，这样的设计，只是纸上谈兵，她没有想到，有一天，自己会参与这样大工程的设计中，当然，自己的设计，也许并不会被相中了，这样大的工程，也许要几个设计师群策群力的。 一楼里有几个小厅与工作室，二楼三楼，有一个中空的大剧场。 楼上有雅座包间，几根大柱子，苏静和扶着三楼的栏杆向下看去。 舞台正中，有一架钢琴，好像有人在弹琴。 不是好像，苏静和愣了下，原来，一直伴着她行走在这个过时的建筑里的音乐，是从这里传来的。 灯光打在舞台的身影上，侧坐的姿势，那侧脸，有点点的熟悉，但远了些，她看得不是很清楚。 一件白衬衫，衬衫袖口挽着，露出修长的手腕，那流动的音乐，就在纷飞的指间流淌出来。 音乐不过是辅助的，苏静和听不懂，但也陶醉的，更是诧异，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，近乎完美的协调。 那灯光，照着那人的肩头，他的头，轻轻的随着音乐晃动的，头发轻柔的光泽，钢琴键荧白的光，陶醉的，弹琴的人，音乐先使得他迷醉，微微的仰着头，合着眼，似沉在音乐的王国里，他那舞动的手指，仿佛有魔力一般。 没有别的伴奏，只有钢琴，那有着穿透力，清越而孤傲的音符，一点点的盘旋在剧场中。 苏静和从来没有听过现场版的，而且，还仿佛是弹给她一个人的专场。 空荡荡的剧场，那些排列整齐的座椅，红色丝绒座椅空无一人，一排排，布在她的眼底，她撑着栏杆站在那里。 苏静和所站在的，正是三楼上的正中间位置，钢琴声在空荡中更是清越动听，清澈动人，仿佛天籁之音，即使她全然的不懂音乐，也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，她几天来，疲倦与不安的心灵，仿佛被最好的抚慰着，音乐无国界，也没有最低的门槛，只要你用心的听，总能沉醉在其中。 古华辰的琴声，仿佛是潺潺的溪水，又似空灵的梵音，具有着安抚与洗涤的功能，让人的心，在尘嚣中轻静下来。 好的音乐，就是可以让你摆脱那些让你心力交瘁，盘桓于心的尘世琐事，通往你心里的清静乐园，抵触你灵魂幽静的最深处…… 如此时的苏静和，于恍然中邂逅，于漠然中陶醉，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，停下了脚步，忘了自己的所来目的，只站在这里，呆呆的看着舞台正中，也许，她的目光，并不是看着那个古华辰的，她的目光中没有焦点，只是呆呆的听着，手底的栏杆仿佛也在动，如泉水叮咚，她感觉自己随着音乐在流淌着，不想动，不能动，只有沉醉。 古华辰全然的沉在自己的音乐王国里，他向来不通世故，不喜应酬，当初学琴，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，因为，他有大量的时间，当初如被父亲打发掉一样的，被发配出国，不缺钱财，他那时多大，十五岁，孤单的心，向着世间封闭着。 好在，他有音乐，他在音乐的世界里得到了庇护，他没有得上抑郁症，也赖于自己的这点喜好吧，当然，他没有想到，无意中学的东西，有一天会成为他谋生的手段。 不过，说到谋生，好像惨了些，就算是他什么也不干，古家也会养着他的，谁让他姓古呢。呵呵，古家望门大族，啥时缺过钱呢。 就在这时，弹与听的人，都陷在音乐里时，有不和谐的声音飘进来，打断了这份静谧。 “啪！”的一声，一束光，从苏静和的身后打出来。 光束正打到台上去，古华辰觉得刺眼，用手挡了下眼睛，微皱眉头，从手下向上看去。 他就这样的看到了苏静和，他不知道的时候，进来的听众，那个娇小的身影，站在光影深处，看着这里，看不清，逆着光，但却能感觉到，她惊诧的神情。 “谁，谁在那里？”他轻叫了声，他讨厌那束光，让他看不清那道身影，他不知道，那个人，应该是个女孩子，站在那里听了多久，他有一种被人偷窥的不安感。 苏静和听到他的声音，就从惊怔中清醒过来，不知道是谁打开身后的灯，灯光映在那个人的身上，看到他不再弹琴，而是站起身来，向旁边侧过，躲开这道强光。 有人在苏静和的身后说着：“啊，对不起啊，我是看看，灯光好使不？”有人走过去，和那个人在说话，隐约听到：“辰少在练琴，我不是说了，灯光什么的，稍候在调试，你们这是在干什么，叫你们不要打扰他的！” 啪，那道灯光灭了去。 连那微微争吵的声音也消失了。 苏静和有点尴尬，仿佛打扰了人家吧，她忙着点下头：“不好意思，打扰您了，我这就走……” 但这时，那个古华辰，已经认出了苏静和，演出厅里并不太暗，他看到她快速的向着一侧的安全门走去，很快的，她打开门，门外的光亮映过她娇小的身子，只一瞬，她就消失在了门外。 仿佛刚刚她站在那里，并不是真实的，有种错位的出现感。 古华辰怔了下，随后，他不知道，自己为什么会跑起来，穿过空空的座椅，他推开楼下的安全门，出去，空空的走廊，他看了下，通向二楼的通道在哪里，忙着跑过去，站在台阶之下，他听到有脚步声，从上面走下来。 一步一步，他突然间为自己的心跳加快而惊诧。 一步一步，仿佛那个人，就要踩着他的心，露出脸来。 他的手指一动，微微的悸动，只有当他想弹琴，但没有琴在身边的时候，才会有这种无措感。 竟有些盼望，想看清，是不是那个女孩子，刚刚那样的匆匆一瞥。 脚步声近，可是，露脸的人，却让他着实的失望了，竟是他的助理，见他站在这里，有些意外，但很快就露出抱歉的神色：“辰少，刚刚打扰您了吧，我告诉他们了，不让他们现在调试了，您接着练！” “她在哪里？”古华辰说道，失望至极。 “谁？”助手好诧异，回头看，空空如也的走廊，台阶上也空无一人。 “噢，没什么，我不练了，你叫他们调试吧！”古华辰说道：“我出去走走，自己回宾馆！” 助手看到古华辰转身走开，莫名的摇摇头，古华辰平素少言少语，但并不是个脾气很难侍候的主儿，他看似冷漠，但接触久了，你就会知道，他不过是不善交际，不喜应酬，用冷漠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罢了。 大剧院外，有一个圆形的喷泉，中间是几个西方雕塑，女子头顶或手举的水壶里，洒出水来，此时外面华灯初上，灯光星光，都映到这里的水面上。 古华辰的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，走了出来，走了几步，自己的电话响，他拿出来，一看号码，有些烦躁，他拽拽衬衫的领口，不论多久，只要听到父亲的声音，就让他不喜的：“喂！” “华辰，我看到报道了，你这个孩子，怎么回来了，也不回家来看看，你回来吧，家里等着你吃饭呢，现在在哪里，用不用车接你！”他的爸爸在电话那端说道。 古华辰眉间紧皱了皱：“不用了，我已经吃过了，明天有演出，我在熟悉场地，好了，下次有机会吧，再见！”没一句多余，他挂了电话。 还是累，他向前走一步，刚好走到喷泉旁，无力的坐下来。 苏静和也刚刚从那里走出来，她只不过早一步，坐到了这个喷泉池的另一侧，她拿出笔来，在自己的小笔记上记着刚刚自己看到的歌剧院里的情形。 还附了小图，标了各个功能厅的用途与所在。 这里是个小广场，有吃过了晚饭的人们，在这里休闲娱乐，有小孩子玩着轮滑，滑板，不停的在她的眼前滑过，远远的，有练太级的老人，还有跳交际舞的，音乐声混在一起，杂七杂八。 与此同时，古华辰坐在她的另一面，垂首，手按着太阳穴，他都赶上大禹了，三过家门而不入，但，那个，算是他的家吗？ 有小孩子将球踢到他的脚下，颤微微的跑过来，他修长的手拾起来，扔过去。 “谢谢叔叔……”小孩子跑远了。他轻笑了下。 苏静和感觉到脚边一顿，她低头，一只球跑来脚下，抬头，一个小孩子，正站在她不远处，笑着看着她，她伸脚踢了下，刚好的力度，让球滚回小孩子的身边去。 “谢谢姐姐……”那小孩子跑远了。她轻笑了下。 城市的夜晚，天空并不是黝黑的，地上的灯太多，反倒感觉不到天上的星光了。 喷泉水纷纷的落下，像是下雨。 水面下有各色的射灯，使得那似雨丝的水，透着不同的光彩。 古华辰坐在这里，周遭是一片热闹的市井人间，他的心，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一般，刚刚下意识的追着那个身影，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可笑，游离不定的，是他的灵魂，恍惚与黯然的，是他的眼神。 而另一面，苏静和快速的将刚刚参观后的第一感觉全部记下，她从上学时就养成随想随记的习惯，因为，她知道自己的脑子并不是很灵光的，还有，灵感，总是稍纵即逝的东西，所以，她常常随身的在包包里装着她的本子与笔。